星火 – 二

昏暗的燈光，人聲與音樂聲嘈雜但不吵耳的混在一起﹔在空氣中飄浮的是酒精、香煙、汗水與廉價香水的氣味雞尾酒。

『黑帝斯』--萊爾．安德遜坐在酒吧一角的陰暗處獨個兒在喝著啤酒。數個衣著性感，濃妝艷抹的女人先後走到他身邊向他搭訕，希望能在他身上得到一些好處。
但他冷淡得如同視若無睹的態度，令女人們沒趣的離開。

「今晚難得可以出來喝酒，別一個人躲在這裡。跟我們過去和大伙兒一起聊聊天，輕鬆一下。」『冰山』走近他說。
萊爾望向『冰山』和跟在後面走過來的『野馬』，臉上露出一個淡薄的笑容說﹕「跟我喝一杯。」
兩人坐到他的身邊，一起喝著由酒保遞過來的啤酒。他們看著萊爾默默的在喝，沒作半點聲音。雖然他倆都很清楚萊爾是個不太說話的人，但今天的靜寂實在是不尋常。
「怎麼了﹖」『野馬』說道。
「……」
「今日下午找你的不是大校，其實是韋茲將軍，對不對﹖」『冰山』說﹕「他是不是又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萊爾搖搖頭，說﹕「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
「什麼！﹖」
「來，再和我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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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翠斯！你幫我拿新的床單到他的房間去了嗎﹖他今天會回來啊！」女人的聲音從二層樓高、加洲式建築物的一角傳出。

一個少女一邊走下樓梯，一邊沒好氣地說﹕「媽，你別白費心機了。你花再多時間把他的房間打理得多好，他也只是回來露個面就走。而且他今次隨時是因為爸的命令才回來的」
「我不理他是因為什麼而回來，」女人截斷女兒的話，說﹕「總之，我要你幫我將他的房間執拾好。」
「是！是！」派翠斯發著勞騷的說﹕「你的寶貝兒子回來就特別會使人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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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橙黃色的雲在紫藍色的天空中奔馳。房屋前的棕櫚樹樹葉被傍晚的大風吹得「沙沙」作響。
斜照的夕陽將高挑少年的身影拖得更長。他的一頭長髮在夜風中亂舞。少年站在一棟二層高建築物的門前，遲疑了一下才伸出手去按動門鈴。
電子音樂隨著門鈴被按動而響起，不一會大門被拉開，一個中年婦人就站在門後。她看著少年，難以掩飾心中的喜悅，將少年抱進懷裡，說﹕「你回來了！萊爾。」
少年輕推開婦人，而後說﹕「媽，好久沒見了，你還好嗎﹖…還有，派翠斯呢﹖」
「嗯。我們都很好。」珍．韋茲拉著萊爾，要他跟她一起進到屋內，說﹕「來，進來再跟媽慢慢談。」
萊爾顯得有點猶豫，佇立在門前﹕「不了。媽，我只是回來看看你。……我要走了。」
「你有別的地方要去嗎﹖」
「……」
「沒的話這個假期就留在家裡，陪陪媽媽。」
「媽……」
「我知道你是不想見到丹，他不在。而且短期內也不會回來，所以你就乖乖的留在家裡，哪裡也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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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晚餐的時候珍．韋茲把豐盛的餐點堆滿餐桌。有蔬菜濃湯、烤肉卷、青菜沙拉、意大利麵和乾酪。
「你比進軍校前瘦了好多，你今晚一定要給我好好地吃！」珍一邊說一邊把意大利麵和烤肉卷放在萊爾的碟子上。
萊爾看著這堆得滿是食物的餐碟，像是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的。
「媽，你這樣是想撐死他嗎﹖」派翠斯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食量跟女生差不多！」
「所以才會這樣瘦！」
「你要是把他撐胖了怎辦﹖他是軍人，還得執行任務的！」
「因為要執行任務，所以就不能吃飽飯嗎﹖」
「我沒說不能吃飽飯，我只是說不可以變胖。」
母女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在爭論著萊爾的食量的同一時間，萊爾正在吃給珍堆滿了一碟的食物。


「你一定是知道了什麼，對吧﹖萊爾。」派翠斯突然轉變了話題。
「… …」被派翠斯這沒頭沒腦的一問，萊爾一時間接不上話來。
「你在說什麼﹖派翠斯。」珍嚴厲地瞪了女兒一眼。
少女擺出若無其事的態度說﹕「我在小的時候就很不明白，家裡已經有了我，為什麼還要領養萊爾﹖我明白為什麼收養莊尼和艾雲兩個哥哥，那是因為爸爸和媽媽以為自己不能有孩子。但是我怎樣想也不明白為什麼有了我這個親生女兒還要再收養一個只比我小半歲的你﹖」派翠斯把身體向前傾，迫近坐在她對面的萊爾，繼續說﹕「這一定是有特別的原因。而這個原因你知道了，所以你才在進軍校之前突然把姓氏改掉的！是吧﹖」
「閉嘴！派翠斯！」珍吼道。
萊爾默默地站了起來。只說了一句「我吃飽了。」便拿著自己用過的餐具離開飯廳朝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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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去了嗎﹖』
珍．韋茲坐在自己房間裡的視像電話前，聽著對方的說話。
「嗯。」珍說﹕「…丹，你為什麼要派萊爾上戰場﹖他今年只有17歲。」
螢光幕裡的丹．韋茲將軍仍然是一身整齊的軍服，冷淡地對妻子說﹕『因為現在是需要他的時候。』
「需要他的時候﹖」一邊抑壓著自己的情緒，她盡量表現得冷靜地說﹕「他仍只是個孩子，還沒有從學校畢業。我真的好想知道，究竟是一個怎樣的需要令你要將他由學校拉出來﹖」
『你不需要知道。』丹依然很冷淡的說﹕『而且你也不會明白。』
珍低著頭，大腿上緊握著的雙手微微抖顫。她說﹕「你就只會說我不需要知道、我不會明白！對！我是不明白！我不明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千方百計都要令萊爾成為我們的養子﹖！」


<星火 – 二> -- 完

Sep 16, 00